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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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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常映雪回到學校的時候已是後半夜,因為昨晚發生了那驚魂一幕,她今晚格外小心,回去後便立刻將門窗關好並反鎖。原本她還擔心那梁昱舟的仇家會尋過來,不過好在白天都是平安度過,看來事情就這麽過去了。

洗去一身疲憊,常映雪躺在床上看著雪白的天花板,一動也不想動。與其說是身累,不如說是心更累。

她原本是聽了謝紅蘇的建議,去華都做侍應生,晚上再做一份工,能快點攢夠出國的船票錢。

可誰成想,第一晚上班,她就笨手笨腳地把酒灑在了客人的身上,好在那位客人沒有不依不饒,只讓她賠了洗衣費。

只是,這一晚她白忙活了一場,還搭進去一筆洗衣費的錢。

臨走的時候,謝紅蘇還一直在安慰她,說回頭再幫她物色其他可以賺錢的機會。

不管怎麽樣,常映雪還是很感謝她的。

想起第一次與謝紅蘇見面時的樣子,那是學校剛開始招收學生的時候,常映雪負責登記學生信息,待到大批人群散去的時候,她卻發現門口有個小女孩一直在徘徊。

說是小女孩,其實也不算小,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但和小學生比起來,也算是個大人了,只不過個頭比較瘦小。

常映雪上前問過才知道,原來她從小就被父母賣到大戶人家做丫鬟,受不了主人家的苛待便逃了出來,到了寧城想要找一份工來做,但是大字不識一個,很難找到工作,剛好聽說佳音小學是可以減免學費的,於是她便想來看看,學校能不能收留她。

後來在常映雪的幫助下,謝紅蘇做了旁聽生,她很聰明,自學能力也很強,還打算學個兩三年以後,再報考中學。

原來大家都在努力地活著,讓自己變得更好啊。

想到這些,常映雪原本沮喪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閉上眼睛,腦海中忽然又浮現出今晚匆匆一瞥的那個身影。

會是他嗎?

大概是吧,他原本就屬於那個紙醉金迷的世界,與她不同。

都能出來喝酒了,看樣子傷的確實不重。

翻身下床,常映雪像是想起來什麽一樣,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名片。

這是她昨天收拾遺留下來的血衣時掉出來的。

名片上的那個人,到底與他是什麽關系?

常映雪迫切想要知道答案,她很想再見他一次。

……

昨晚那幾杯酒對梁昱舟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回去以後剛好助眠,好好地睡了一覺,早上醒來便接到電話,梁京江喊他回去吃中飯。

喊他這個不受待見,上不了臺面的兒子回去吃飯?

他相信梁京江還沒那麽好心。

早已做好準備該如何應付,梁昱舟收拾妥當便出了門。

路過老盛昌的時候,他還下車去買了梁京江最喜歡吃的糕點,不管父親領不領情,但表面工夫是要做足的,都是給外人看的,有沒有人領情對梁昱舟來說並不是太重要。

因為他心裏很清楚,就算自己把金山銀山都搬來擺在梁京江面前,也改變不了他對自己的偏見,更不會得到他的任何偏愛,在梁京江眼裏,他不過就是一個能夠幫助弟弟坐穩梁家江山的工具人而已。

梁昱舟手中拎著糕點下了車,一擡眼便看見梁京江正在院子裏侍弄花草。

他走到近前,畢恭畢敬地叫了聲,“爸爸。”

“來了啊。”

梁京江並未擡眼,而是手持銀制小剪刀,專心地給花盆裏的梔子花修剪枝葉。

梁昱舟見狀,便將手中糕點盒子交給了一旁的傭人,安靜地垂首站在一旁。

待到枝葉全都修剪完畢,梁京江才滿意地放下剪刀。

梁昱舟急忙拿過一旁擺放的毛巾,遞到他的手中。

“這梔子花開花雖美,但是不時常修理修理,定是長不好的。”

梁京江這才擡起頭來,一邊擦手,一邊看著梁昱舟說道。

“爸爸說的是。”

梁昱舟又怎麽會聽不出他意有所指。

父子倆一前一後往客廳走去,有那麽一瞬間,梁京江視線恍惚,逆著光線,看著梁昱舟的輪廓,他想起了阮子靜,這孩子與他媽媽長得很像,想來他今年剛好25歲,他媽媽也是25歲那年去世的。

似乎在最好的年華離開的人,總能給還活在世上的人留下更多的念想。

進了客廳,梁昱舟見空無一人,便隨口問了一句,“付姨呢,還沒吃中飯,不會就組牌局去了吧?”

他口中的夫人指的便是梁京江現在的妻子,梁天放的生母,付麗華。

當年一個海外歸來的名不見經傳的小夥子迎娶了商業巨頭付家的千金,曾經轟動一時,梁京江叱詫風雲的後半生也由此展開序幕。

“她呀,又去山上靜修禮佛去了,你是知道的,她每年都會去一陣子。”

梁昱舟面色如常地笑著點了點頭,心裏卻想著,曾經犯下過罪孽的人,是不是就喜歡用這樣的方式為自己開脫,來求得內心的解脫?

“天放也沒來嗎?”

他心中暗自納悶,以梁天放的性格,昨晚好不容易把劉世傑給搞定,應該是會第一時間過來像父親邀功的,這會兒竟然不見他上門。

“你還好意思問,昨晚天放為了那批貨的事,跟那個劉世傑拼酒到後半夜,到現在還沒醒酒,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胃痛。聽說昨晚你也在場,為什麽不幫你弟弟擋擋酒,他酒量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個做大哥的當真就是個甩手掌櫃,什麽都不管了?”

梁京江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的大兒子,冷聲質問道。

原來如此,梁昱舟還真是沒想到,他這個弟弟在博取同情這件事上段位比自己高出不少,果然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他越是扮慘,梁京江就越是心疼他,喜歡他,重視他。

從這一點看來,他還真是自愧不如。

他昨晚酒喝的最多,還幫梁天放擋了不少,現在卻被梁天放搶先一步顛倒黑白,用來在父親面前邀功,他心裏自然是不服氣的,可那又如何,很顯然,梁京江只會相信他那個小兒子的一面之詞,他解釋再多也是狡辯。

“您教訓的是,是我欠考慮了,沒盡到一個做兄長的責任。”

梁昱舟強壓心中怒氣,選擇了忍讓,從他進梁家大門那天起,他已經忍了八年,小心布局,眼看就能收網,再忍一忍,又何妨。

“每次我一教訓你,你認錯態度倒是蠻好的,可是那有什麽用呢,還不是依然我行我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平素你玩的有多荒唐,華都裏的賬單屬你簽單的金額最多,你這個梁家大少的花名早就傳開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25歲了,也該成家收收心了。之前給你安排相親的那個趙家三小姐,不是蠻好的,你怎麽就看不上人家呢?”

梁京江化身苦口婆心的慈父一般,質問道。

趙家三小姐是最不受待見的庶出,在寧城的名聲更是糟糕的一塌糊塗,給他安排這樣的相親,把他梁昱舟當什麽了,看來在梁京江的眼裏,他還一直都是一個不受待見的庶出私生子。

“我哪有資格看不上人家,是人家瞧不上我罷了。”梁昱舟自嘲地笑了笑。

梁京江又豈會聽不出他言語中的怨氣,這哪是在貶低他自己,分明是要把巴掌打在他這個當爹的臉上,怪他沒有從小就把他教好。

“別我每次講你的時候,你就找同樣的借口,你進梁家大門也有八年時間了,身上那些混跡江湖的習氣也該改改了。”

“沒辦法,從小就沒讀過書的粗人,就是這樣上不了臺面。”

梁昱舟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夠了,是我不讓你讀書嗎,之前都跟馮教授打好招呼了,讓你去大學裏旁聽,你可倒好,跑到課堂上去睡大覺,自己不上進,就不要怪別人。”

梁京江桌子一拍,怒斥道。

“爸爸,對不起,是我一時沖動,講了那些不該講的話惹您生氣了。”

梁昱舟率先低頭認錯,他這是現學現賣,在適當的時候示弱,往往比強勢的效果還要好。

“罷了罷了。”梁京江看著他那委屈的樣子,心裏也十分不好受。

他這個兒子十七歲才進門,終究還是感覺跟他隔了一層什麽似的,父子倆一見面就話不投機。

“爸爸,還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您之前不是一直想和申城的蘇家搭上線,把寧城的茶葉價格打下來嗎,這條線如今已經被我打通了。”

梁昱舟話鋒一轉,談到了重點。

“真的?之前不是被錢家搶先了一步嗎?”

梁京江聽到這些,倒是來了精神。之前他是一直讓梁天放去和蘇家接洽的,後來聽說被錢家搶先了之後,雖然他心裏咽不下這口氣,但卻也沒想到什麽有效的辦法。

“那個錢三兒已經被我給擺平了,今後寧城的茶葉市場就姓梁了。”梁昱舟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麽一句。

梁京江竟然都沒有問他到底是下了多少工夫才擺平錢三兒,而是先開口道,“那正好,茶葉方面的事情以前都是天放在打理的,你把你手上的資源整合好了,盡快移交給他吧。”

“這……”梁昱舟故作為難地猶豫了一下。

其實梁京江會這麽講,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將自己的功勞拱手讓人了,說到底他還是個外人,把家裏的生意交給他打理,有人會不放心。

“天放與那蘇家小姐是在海外一起留學的同學,兩個人交流起來會更順暢,有這層關系在,做起生意來也更輕松,你呢就平時給天放幫幫忙好了。”

“是。”梁昱舟順從地應聲道,可心裏卻又多了幾分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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